“世子可要比一场?”江残阳很熟悉程晚渡眼中的热切,那是一种习武之人才有的向往。
程晚渡有些意动,想了想却是摇头:“罢了,御医嘱咐过,我身体才好不宜劳累。”
“小姐,荣枫院来贵客了!”
鹿鸣咋咋呼呼地跑进摺梨苑,圆脸被暑气蒸得红扑扑的,汗水将她额头上的青丝浸湿,黏糊糊地粘在脸上,瞧着都让人替她觉得热,但再热也掩盖不住她的兴奋。
可等她看清屋子里的情形,却主动放慢了脚步。
屋子里,江瑟瑟正在练习点茶。
她端坐在茶几后,一身素雅白衣,头上只简单插了支玉簪,一双白如雪细如葱的手轻轻筛茶,绿色的茶末透过细茶罗纷纷扬扬撒落,身边的炉子里正咕噜噜地烧着热水,满室茶香和朦胧的水蒸气中,她显得格外恬静美好,叫人不忍心打扰她。
芦竹在江瑟瑟身边伺候,不满地瞪了眼毛毛躁躁的鹿鸣,鹿鸣也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,挠着头不知要不要继续说。
“怎样尊贵的客人让你这么激动?”江瑟瑟倒是没觉得被打扰了,边筛茶边问话。
见她没生气,鹿鸣跟个猴子似的窜到她身边,笑开了花道:“是明王世子来了。”
江瑟瑟手指微顿,抬起澄净明亮的眸子:“当真?他痊愈了?”
“千真万确,奴婢亲眼看见了,是大少爷亲自去迎接的,眼下应该到荣枫院了。”鹿鸣满含期待,“小姐,要不要让芦竹去将雨婵小姐请过来?”
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!
江瑟瑟目光在鹿鸣脸上停留了一瞬,看出了幸灾乐祸、落井下石的意味,她忍不住想,是不是自己将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给带坏了?
她转头看向芦竹,清了清嗓子:“你就说明王世子来府里了,我待会儿会想法子把他请过来,要不要见一面,让她自己拿主意,记着,莫让她惊动了旁人!”
“是,奴婢这就去传话。”言罢,一向沉稳的芦竹也跟猫见了鱼似的兴奋,一溜烟儿跑了出去。
鹿鸣也坐不住了,凑近了道:“奴婢去请世子?”
“不急,姑娘家出门总要梳妆打扮一番,现在去请世子过来太早了。”
江瑟瑟眸光微暗,一提到程晚渡,她就忍不住想到上次程晚渡特地让人来要回绢帕,还是在深情表白之后来要,总让人有种割袍断义、彻底绝交的感觉。
这种事不能细想,越想越糟心。
江瑟瑟把筛好的茶末收好,把茶盏一一摆开,接过鹿鸣递上来的湿帕子,用湿帕子包裹住滚烫的水壶把手,提起来浇淋茶盏,使之温热。
“点茶费事费力,要是奴婢,直接冲泡了就行。”鹿鸣等江瑟瑟放好水壶,又拿着茶筅备用。
江瑟瑟取了适量茶末放入茶盏中,执起汤瓶注入适量沸水,而后有韵律地调膏、点茶、击拂,一举一动舒缓有致,行如流水,像一幅古朴沉静的画卷。
她缓缓开口:“正因如此,才更能修身养性。平时糟心事太多,把我急得生了戾气,是该多学些点茶插花之技,好让自己沉稳些。”
“这又不是您的错,上有几位夫人忌惮,下有少爷小姐虎视眈眈,您要是不厉害些,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。”鹿鸣替自家小姐叫屈。
这府里就是个豺狼窝,太过佛性的人可没活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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