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者不善,眼前的江瑟瑟柳眉微挑,一张小脸儿气的白里透红,双颊飞着两抹怒色,一看就是来算账的。
程晚渡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,嗖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方才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现下却是重视了起来。
他绕过江瑟瑟,有些怨恨的看向一脸无辜的鹿鸣,冲着她皱了皱眉,那意思是:出卖我是吧?你给我等着!
江瑟瑟自然也看明白了他眼里的威胁,极有义气的上前将鹿鸣挡在了身后,“做什么?想过河拆桥,杀人灭口不成?”
“我并非是这个意思!”程晚渡硬着头皮坐了下来,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,“你也坐吧。”
江瑟瑟坦荡荡的往他面前一坐,直接从荷包里摸出来两张皱巴巴的纸,放在了桌上,“鹿鸣大字不识几个,殿下还真是会为难人,你瞧瞧,写这几个字多费劲啊!”
程晚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,有些哭笑不得,“半江瑟瑟半江红”,这个“红”字才写了两笔就戛然而止,旁边还有一大团黑色墨印。
想来是就快抄完的时候被江瑟瑟逮住了,程晚渡心中无比的懊悔,怪不得鹿鸣今日死活要与自己见面,原来是江瑟瑟指使的!
早知如此,幼时该狠狠打她几板子,若是识字,只需打开瞧一眼,再悄悄写下来信给自己,或是直接跑来告诉自己就好了,何须如此艰难的誊抄,又怎会被江瑟瑟逮住?
这般面对面的对峙审问,倒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,她是正义凛然的青天大官人一般!
程晚渡顿了顿,“你哥知道此事吗?”
“我一知道此事就让鹿鸣将你请出来了,还未来得及问他,不过想想他也是不知道的,我哥怎会同意让外人放个奸细在我身边呢?”
程晚渡有些伤心,“外人?可是此前我不曾提醒,你渐渐忘却了?我可是你的晚渡哥哥。”
江瑟瑟将桌子一拍,又羞又恼,“不许你提这件事!我才没有你这样居心叵测的哥哥!”
程晚渡只觉得她可爱,笑道:“我哪里居心叵测了?”
“你费尽心思的将鹿鸣安插在我身边,次次让她给你通风报信,你这还不是居心叵测?”
这么说着,她又自言自语起来,“怪不得我那日去哥哥院里接鹿鸣的时候,正巧碰见你从哥哥院里出来。怪不得那日我设计闻王妃的时候那么巧被你撞见。怪不得去灵石寺时,又遇到你和小国师马车坏掉横在路中间!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!”
江瑟瑟越想越气,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,可自己竟如此大意,一直被蒙在鼓里!
程晚渡定定的看向江瑟瑟,方才的戏谑消失无踪,眼睛里又充斥着难以诉说的款款深情。
像是早春的冰河期待暖阳,像是盛夏的睡莲眷恋凉风,像是晚秋的大雁向往南方,又像是隆冬的风雪不舍梅花。
他的喉咙动了动,忍不住补充道:“还有在秦悦楼替你出主意退婚的那次,还有在假山后遇见你呕吐的那次,还有我给你送南山阿胶的那次,还有在归雁塔击鞠会上与你见面的那次,还有前几日来见摺梨苑阏雨枝的那次!我承认,与你相见的每一次……都是我居心叵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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