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榻上的人倏然睁开眼睛,脸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陡然消失,宛如激荡的潭水渐渐归于平静。
秋月从榻上坐了起来,慵懒的靠在了枕头上,“二小姐果真料事如神。”
江瑟瑟笑了笑,“倒也不是我一人之功,谁叫你生的一副好相貌,又如此了解男人的心呢?”
“秋月有自知之明,若非是二小姐的谋划,我连老爷的面儿也见不着,二小姐对我的恩情,秋月绝不敢忘,若是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,我一定万死不辞!”
这样的话,江瑟瑟可不敢信,“只要你不怀恨在心报复我兄妹二人,我便也知足了。”
“秋月不敢。”
“不过我要提醒你,若你现在反悔,我还能有法子送你出京,若等你哪日真成了我府上的姨娘,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!”
秋月的眼神空洞,像极了风雨欲来的残破阴天,“多谢二小姐,我不后悔,也承你的情。”
“好好休息,傍晚我会让人来接你。”
江瑟瑟起身出了门,鹿鸣跟在身后发问:“小姐,方才她说要报答您,您为何不应下?若是她日后得宠,咱们不也能跟着沾光吗?”
芦竹也这么想,只是不曾问出口,她紧紧盯着江瑟瑟,同样迫切的想知道原因。
“若我此刻应下,便是她施恩于我了,她初来乍到,不知咱们大房主母的厉害,等她真正与曹氏交上手,自会求着我与她合作的。”
说这话时,江瑟瑟极为平静,到目前为止计划进行的一切顺利,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糟。
她忽而驻足,望向被四角墙瓦遮去了一半的天空,云被冷风吹着往西跑,四方的黑云都在往一个地方集结,连空气都带着湿润的气息。
也不知从何时起,她也变成了程平阔那般玩弄心计之人,虽说是为了自保,可自己这般做,究竟是对是错?
短暂的伤感过后,江瑟瑟凝了神,“立即去禀报管家,让他从外院派四个人去打扫咱们旁边的潇湘阁,曹氏心眼小,便是知会她,她也不会派人来的。起风了,想来就快下雨了!”
江瑟瑟扔下这句话,进了屋。
到了傍晚,江瑟瑟就以秋月病情好转为由,将她送去了潇湘阁,派去的四个丫鬟都是秋月亲自选的,芦竹也都认识,个个忠厚老实,没有一个狐媚的。
临走时,芦竹按照江瑟瑟的吩咐提醒秋月,“我家小姐要我转告姑娘,这四个人确保不是夫人的眼线,但日后会否叛主倒戈,就全看姑娘的手段和气度了!”
秋月点了点头,“替我多谢二小姐,日后定当亲自上门道谢。”
芦竹才从潇湘阁出来,乌云里汲着的雨水便哗啦啦的坠落了下来,打的院里缸中的水激荡不平,金鱼四散逃去,或是潜入了水里,或是躲在了荷叶之下。
江瑟瑟也早早的上了榻,望着窗外依稀闪过的白光,心一沉,紧跟着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打雷声。
她忍不住想,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,若身边有个人安慰陪伴,想来最是容易生情的。
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打的频频点头,嘀嗒嘀嗒的倒是助眠,江瑟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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